什么也不说 祖国知道我
探访边境勤务驾驶员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祖国的西北边陲有着这么一支部队:2019年1月他们集体转隶到国家移民管理局,脱下军装,穿上警服,换装不换志,继续履行他们的光荣使命。他们常年驻守在边境一线,爬雪山、过沼泽,巡逻踏查,只为守护好祖国边境一线。 或许你略知边防官兵的那些点点滴滴,但你可能未曾注意过那一群与车为伴,默默付出的装备车辆驾驶员。他们有过硬的驾驶技术,精通车辆维护。因为很少走上“C位”,所以很少受人关注,背后的牺牲与奉献,他们深藏心底从未说起,不禁让人想起那两句催泪的标语“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 “五·一”国际劳动节前夕,笔者走进新疆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阿勒泰边境管理支队布尔津边境管理大队,采访了行走在新疆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县边境一线的装备车辆驾驶员。 行走在“刀锋”上,他们从来没想过要退缩 老一辈说,以前从布尔津县通往边境的山区本没有路,牧民每年赶着牲畜,前往一线牧区放牧,长此以往也就行成了一条牧道,这条牧道就是所谓的边境公路。 在大多数心中,边境公路,是一道神奇而又美丽的风景线,觉得行走在边境公路上的驾驶员应该是非常幸福的,随时可以领略边境一线的秀丽风光。然而现实中,风光没有那么秀丽,危险却到处隐藏。 刘天财2004年从陕西汉中入伍到新疆公安边防总队,分配到布尔津大队后一直在车辆驾驶保障岗位,是老同志了:“边境警务站距离最近的镇区大约120公里路,要翻越不下十座大山,要经过5道河沟,多少达坂,多少弯我也没有数过,因为数不清楚。” 据他介绍,这条边境路近120公里,有河沟、有草地、有雪山、有戈壁,进山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是石头堆砌,沿途还不时有棕熊、狼、野猪出没。他就在傍晚的行车途中遇到过两次狼群,车灯照过去,大约有5对发光的绿眼睛在山坡跟前游走。 执行一次120公里路的车辆保障任务,最少也需要8个小时到达,一般情况下要10个小时以上,最多的时候走过14个小时。每次行车除了携带卫星电话,防滑链,铁锹,水桶这些都是必备的工具——这些是路上随时要用到的自救工具。 在这个边境管理大队的驾驶保障行业中,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年师父带着跑,二年你带师父跑。要想加入边境装备车辆驾驶员行列,首先你要跟着以前的师父跑一年,认路;而后你要开车载着师父跑一年,走心;到第三年你才能独立去执行任务。 每次出车,如同行走刀锋,但他们中间,从来都没有人想过退缩,在他们心里,这就是边防军人、移民管理警察应该有的样子。 从技术“小白”到凭实力“蹭饭” 每次前往边境保障,都要提前一个星期对车辆进行维护保养。刹车片多厚、故障灯是否全灭、发动机响声是否正常…… 入伍前对车辆一窍不通的刘天财,学艺初期只会开车,检修、维护领域完完全全是小白。跟着师父上一次执勤点,他领会到要想保障好边境勤务,仅仅会驾驶车辆还远远不够。 为了攻克这些难题,他对着说明书了解结构,翻着资料探究技术。车辆进修理厂检修,他全程陪同,看着师傅怎么调,学习故障怎么排除。慢慢地,自己也练就了一手绝活。 “天财班长厉害,那个技术随时可以在牧民那里蹭到饭呢。”警官巴特尔笑着告诉笔者。原来,凭自己的补胎技术,他曾经 “挣”到了羊。 2016年夏天,刘天财在一次出车途中,遇到牧民叶某推着摩托车走,经询问,原来是车胎被扎破。把车挺稳后,他拿出修理工具,现场补胎,不到二十分钟便将车胎补好。牧民当即掏出100元要给刘天财,被他谢绝。 次日早晨,天还没有亮,叶某拉了一只羊在警务站门口等,一定要送给刘天财。再次被婉言拒绝后,叶某直接下车将羊宰了。那天警务室伙食大大改善,叶某与警务室战友吃了一天。晚上返回时,警官们纷纷将自己的干粮、水果、蔬菜、零食拿出一部分送给叶某作为回馈,叶某一路高歌高高兴兴地踏上回家路。后来,只要刘天财上山,修车的“业务”也就一单接一单。 “修车只是服务群众的冰山一角,理发、作业辅导等等都是民警的日常。”刘天财笑着对我讲述。 这个牧区以前没有长明电,没有理发店,民警曾坚持10余年为牧民免费理发。夏季学生随父母放牧,警务站又成了作业辅导站,每天都会有牧民将孩子送过来,让民警指导完成暑假作业。 以前觉得自己付出不少,后来才知道家人承受更多 2017年前,边境警务站没有长明电,没有手机信号,每天可以用卫星电话与单位联系一次,报个平安。上执勤点,那就意味着“失联”到下勤;一个月去几次,一次“失联”好几天。 结婚之前,刘天财每次出车,都要通过电话向父母报一声自己的去向,父母每次都是以骄傲和自豪的口吻,给予他鼓励:“没事啊,自己注意安全,这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啊,我担心啥,我自豪啊!” 2015年结婚之后,母亲告诉他,出车给妻子说一声就行了,不用给他们说了。后来几次出车回来跟妻子聊起,才知道每次出车,妻子都是白天担心,晚上睡不着,必须等他归队之后,才能彻底的放下心中那块石头。 “妻子这么跟我说,我才知道母亲那句‘不用给他们说了’的意思,当时那个眼泪就直接下来了,心里觉得对父母,对家人充满愧疚。”刘天财揉着眼睛向讲述。 蹲在沼泽地里大哭一场,那种释怀只有自己内心明白 采访到最后,我好奇问了一句,这么多年行走在边境,有没有特别难忘的事情? 对于这个话题,他先是很激动,告诉我这样的事多得很,狼啊、熊啊、各种动物都见了。但让讲述最难忘的……他开始沉默了,后面才慢慢向我讲述,最难忘的还是那一场控制不住的大哭。 大约是2015年8月左右,正是换勤时节,刘天财受令前往边境警务站运送换勤人员,行走到离执勤点大约30公里的一处大山,上山时风和日丽,没有丝毫降雨的征兆。然而翻过山顶往下走时,遇到暴雨,草地出现湿滑,慢慢往下走的时候,车辆突然侧滑,一直往山崖边移动。 “当时车上还有3名战友,车辆在草地上行走,没有特殊的征兆,突然就往下滑,大家都吓呆了,我握着方向盘,不敢眨眼。”刘天财向笔者介绍。 据他回忆,当时车辆属于失控状态,踩油门就震动着漂,打方向就横着漂,踩刹车就竖着漂,根本没有给他留修正的机会。他能做的就是紧握方向盘,告诉战友都别动,抓紧、坐好! 据同行的战友介绍,当时车里的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就闭上眼睛祈祷。直到车辆自然停稳后,大家都还是僵化状态。只有刘天财始终睁大眼睛,一直紧握方向盘,最后对着随行的战友吼:“从右侧后门下车,一个一个来。”等车上的人员全部下车之后,他才从车上爬了出来。 从车里出来,看看车、看看战友、看看山崖,刘天财蹲下就抱头大哭,他的哭声把大家都吓到了,在场的战友没人敢去安慰他。大约十分钟之后,刘天财又重新回到状态,开始组织大家挖路推车,最终将车开回路上。 采访的最后一幕,以他不停抹泪结束。他告诉我,这些他从来没向别人讲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