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15岁时,得知自己的身世——上海孤儿。1997年,我的养父母相继离世,让我感觉自己再次成了“孤儿”。
2007年夏天的一个晚上,闷热。我看着手机,坐在街口台阶上乘凉。
有两个人走到我身边,轻轻喊了一声:“小老乡。”我抬头一看,是小时候经常叫我“小老乡”的邻居叶叔(上海人)和他的老伴。
我赶紧站起来。叶叔问我:“亚南,你父母去世十年了吧?你应该到上海去找找你的亲生父母了。”叶叔的一番话,燃起了我南下寻亲的念头。
2008年5月1日,我参加了在江苏省宜兴市树人中学举办的寻亲会。寻亲会上,我结识了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参加寻亲的孤儿。这次寻亲让我知道了,内蒙古“三千孤儿”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被迫离开亲生父母怀抱的。
2011年11月20日,常亚南到南方寻根期间在上海市儿童福利院旧址留影。
后来,在一次次的寻亲会上,我看到很多老人也在寻找当年遗弃的孩子。有的老人拄着拐杖,有的在儿女陪同下坐着轮椅,他们仔细看着我们拿的寻亲资料,眼神里透露出殷切的渴望。
在寻根的17年里,我八下江南。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曾与两个疑似家庭的老人相处一段时间,但采集血样进行过DAN比对时,都以失败告终。漫长的寻亲路上,遇到过不少坎坷,流过不少泪水,让人刻骨铭心。
每次寻亲回来,我的心都久久不能平静。
2008年9月,我通过通辽市媒体登报寻找生活在通辽周边的“国家的孩子”,想联合大家抱团一起去江南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2015年5月,我们去了上海市儿童福利院,在当地派出所查到,1960年8月22日,内蒙古自治区哲里木盟育婴院签字领走孩子。后来我们在通辽市档案局查到,当年8月25日,哲里木盟卫生局在各大医院选派14名医护人员成立接运小组,在上海市儿童福利院接回60名孤儿。
从上海到内蒙古,3个昼夜的奔波,孩子们从江南来到了大草原,被安置到哲里木盟医院后面的一栋青砖瓦房,那是临时新建的育婴院。
当时领养孩子的条件很高,我的养父母就是向上级部门提交了一式三份的领养申请书,经过层层审核后才得以领养的。当时我八个月大,母亲给我起了一个寓意深刻的名字——亚南,意思是要好好养,不能低于南方的生活水平。为了兑现这个承诺,我母亲付出了千辛万苦。
“三千乳燕离江南,皆为生存赴草原。感恩额吉心慈爱,精心养育到成年。”2017年8月2日,在乌兰夫纪念馆为乌兰夫同志紫砂雕塑揭幕式上,我吟诵了这首名为《感恩》的诗,感谢党和草原人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感谢善良的养父母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2021年公安部部署开展的“团圆”行动让我再次看到寻亲的希望,锡林郭勒盟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大队为我免费采集了血样。更令人振奋的是,在锡盟警方的努力下,已经有48名“国家的孩子”寻根成功。今年2月,我还陪同“国家的孩子”胡英华、李亚萍到江苏宜兴找到了他们的亲人。
兄弟姐妹今何在?心中惦念老双亲。虽然暂时还未找到亲人,但是我仍然心怀期待。如今我八下江南,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想知道自己是谁?我的根在哪里……愿更多“国家的孩子”早日实现寻根团圆的梦想!
(作者系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退休职工,“三千孤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