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曾经是大凉山的切肤之痛!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随着国际毒潮的持续泛滥,毒品问题在中国大地上呈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与此同时,在多种因素叠加下,凉山逐步成为境外毒品经滇入川的重要通道,成为毒情重灾区。
为了一方净土,凉山公安缉毒民警不负使命、勇毅前行,和贩毒分子展开殊死较量。
周脉军,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公安局禁毒缉毒支队(禁毒局)支队长(局长)。他是冲锋在缉毒战场前沿的战士,是翱翔于大凉山的“禁毒雄鹰”。
虽然是个“80后”,却因为长年的风餐露宿,周脉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很难想到,这个身材瘦弱、黑黝黝的汉子,却是禁毒战场上的“拼命三郎”。参加禁毒工作9年来,他组织并参与侦破毒品大要案件150余起,抓获犯罪嫌疑人700余名,缴获毒品640余公斤,荣获全国“人民满意的公务员”、全国“最美基层民警”、全国“公安楷模”、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等荣誉。
那一瞬间,一道光照进了心中
周脉军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从来没人当过警察。在从警之前,“警察”这个职业对他是熟悉又陌生的。谈到从警初心,周脉军回忆道,这源于大学期间的一次偶遇。
一个大雨的清晨,路上车和人很少,乘坐公交车的周脉军被窗外的一抹“荧光绿”吸引。大雨滂沱中,两名穿着荧光绿反光背心的警察映入眼帘,一个撑着雨伞,一个背着一位老人,背后的“警察”二字特别耀眼。“警察才是风雨中的依靠”,在那一瞬间,一道光照进了他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
2005年,大学毕业的周脉军毅然踏入警营,先后在派出所、刑警大队、缉毒部门工作。谈到为何从警时,周脉军深情地说:“像老警察那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我从警的初心。”
“穿上警服,肩膀上自然就扛起了使命。”为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在从事禁毒工作的9年、3000多个日夜中,他时刻将出征的行囊收拾妥当放在身旁,随时准备出发;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他对贩毒分子进行生死追击;在深山密林中,他不分昼夜进行搜索巡查;为了挖出毒品交易幕后“老板”,他冒着生命危险与凶狠的贩毒分子斗智斗勇……
“要成功抓捕他们,只有比他们更不要命”
“跨过这条河,便是生死未知。”河的对岸,一场拔除毒源的恶战在境外悄然打响。
2018年,在战火连绵的异国他乡,为抓捕境外毒枭,周脉军临危受命,带队赴境外开展工作。经与边境警方密切配合,与境外各方武装力量的多方斡旋,他们在枪支泛滥、战火纷飞、局势动荡的境外,在人身安全面临极大威胁的情况下,顶着巨大压力开展工作,使8名毒枭成功落网。全案所涉149名犯罪嫌疑人被绳之以法,两个盘踞境外多年的贩毒集团被彻底摧毁。
“你们运气不错,换个地方,今天吃枪子儿的就是你们!”一名境外毒枭被抓获后,嚣张地放言道。
“能不能活着完成任务,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没底。但任务来了,就无法顾及自身的安危,脑子里、心里装着的全是如何完成好任务。有太多不可预知的情况可能让抓捕行动功亏一篑,必须全神贯注!”周脉军说。每次到境外执行任务,缉毒警们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当踏入国门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还有一次,周脉军带队截停一辆有运毒嫌疑的货车后,司机突然摇起车窗、挂上了挡位,这反常的举动让周脉军心里一惊。判断犯罪嫌疑人意欲冲关逃跑,他二话不说扒上车强行开门。“狗急跳墙”的犯罪嫌疑人猛踩油门,撞开了拦截的警车疯狂逃窜。周脉军挂在车门上被拖行数百米,直到车辆转弯车速稍减,才寻机翻滚到路边草丛里。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迅疾朝着车胎连开数枪,打爆车胎逼停了车辆,犯罪嫌疑人最终束手就擒。
缉毒之战,生死之战。在周脉军的从警经历里,有不少惊心动魄甚至是命悬一线的故事。
蹲守是缉毒警察的工作常态,有时候一蹲就是好几天,而且精神要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特别是夏天在车里,不能让外面看到车里有人,不敢开空调、开窗,一守便是数个小时,那种缺氧、闷热、令人窒息的紧张感是极大的考验。他们知道,这种蹲守犹如猎人潜伏守候着凶残狡猾的野兽,稍有闪失,就有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甚至是付出鲜血与生命的代价。
“涉毒人员都是亡命之徒,要成功抓捕他们,只有比他们更不要命。”周脉军说。
2015年,周脉军带队到边境办理一起毒品案件,经过两天两夜的蹲守与追踪,终于在一处山路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由于位置极其偏僻,这条路上正常情况下来往车辆很少,犯罪嫌疑人对身后突然出现的越野车产生了警觉,随即疯狂驾车逃窜。枪声乍起,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追击在狭窄山路上演,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面对险境,周脉军沉着冷静,把油门踩到了底。眼看车辆要被逼停,慌不择路的毒贩弃车而逃,从山坡上跳了下去。周脉军迅速开门冲下车,没有丝毫犹豫跟着毒贩跳了下去。连滚带爬滚下山坡后,周脉军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立马又爬起来扑向毒贩,将他死死按在身下,一直等到战友们赶来支援。看着满手的鲜血,周脉军回头望了一下跳下的陡坡——那是一个20多米,近乎70度的陡坡。“坡陡崖深,事后细看,才觉得有点后怕。六七层楼高,运气稍差点,可能人就没了。”周脉军回忆道。
“他真是一个不要命不怕死的警察!”犯罪嫌疑人在接受讯问时愤愤地说。
9年,在整个人生中不算长,但也很长,那是一个人最好的青春年华。有人问周脉军值不值?他说:“只要能够保一方平安、对得起这身警服,那就值!”
把准缉毒命脉的“脉先生”
身在禁毒一线,周脉军不仅是一个勇猛机智的刀锋战士,也是善于言传身教的好教官。他是四川省公安厅指定的禁毒精品课程《全省毒情特点分析和毒品案件侦办策略》的主讲教官,负责全省战训基地的毒品侦办教学。全省禁毒民警们称他为能够把准缉毒命脉的“脉先生”。
如何才能实现对凉山毒品问题的综合治理,助力脱贫攻坚?面对新的课题,周脉军带领团队投入凉山毒品治理体系的研究和搭建中。
白天,他奔波在山区实地调研,夜晚,他独坐在电脑前奋笔疾书。无数个日日夜夜,翻阅了成百上千份文件资料,最终,周脉军和队友们一起形成了数十篇禁毒工作调研报告与一系列符合凉山实际的毒品治理体系建设方案,并逐渐付诸实施。2018年,“毒品治理·凉山行动”全面推开,独具凉山特色的“三戒三管”闭环戒毒康复“凉山模式”等一项项工作机制相继出台,将毒品治理融入脱贫攻坚中,打响了一场力度空前的禁毒助脱贫攻坚之战。2020年,凉山全州1.38万名建档立卡贫困吸毒人员实现全员脱贫,因毒致贫、因毒返贫问题得到根本解决。
“他们还和我们战斗在一起”
在血与火的禁毒斗争中,凉山公安10名民警辅警因公殉职、50余名民警辅警光荣负伤。谈到牺牲在禁毒战场上的战友们,周脉军的眼眶湿润了。
“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那些熟悉的脸,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我知道,他们还和我们战斗在一起!在每一名缉毒民警的心里,他们活着,笑着;每次冲锋,我觉得不是我一个人,他们依然和我并肩向前。”
在缉毒战线奋战9年,周脉军对家人鲜有陪伴。“父母年迈,少了膝下尽孝;妻子辛劳,少了相持相伴;孩子成长,少了悉心关爱。亏欠他们的太多、太多。”
2014年,周脉军的孩子刚出生就因病被送入重症监护病房,可当天他又接到任务。隔着玻璃望着危在旦夕的孩子,他只能擦掉眼泪,奔赴边境抓捕毒贩。“孩子幼儿园三年,我找不到他的教室,现在孩子已经上小学,听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却是‘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凉山的毒情一天天向好,周脉军坚信:“我们的下一代会在一个更加健康的环境里成长,我们出生入死就是为了‘天下无毒’的梦想。我想,将来孩子长大了,会懂得父辈的选择。”
2021年7月1日,是周脉军难忘的日子。作为全国公安英模代表,他受邀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参加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那天,在隆隆的礼炮声中,周脉军哭了。他说,那一刻,他想起了牺牲的战友,“这样的盛世,凝聚着全天下奋斗者们的心血,其中也有我们公安禁毒人!这份荣耀,属于每一个为了‘天下无毒’的梦想已经逝去和正在前行的战友。”
(编辑:付静)